漂泊在外这么多年,让我容身的南京城啊,你是如此的美,使我留恋,也使我将要忘却了远方孩提时的老屋——这让我有些“记恨”于你。
孩提时的老屋,简单、朴素、阴暗,有些裂纹;漆脱了,脊柱一样的木梁显露出来,支撑着老屋;瓦片有些破损。有时看那老屋,总会像看到一位几十年在田间劳作的老农。那瓦,或是我幼时调皮的罪证。
老屋、故乡、年、雪。似乎只有在春节时老屋才会显露部分光彩。那年天寒地冻,屋前的菜已拾尽,裸露的泥土像一块块坚石堆砌着。我常常在天未完全暗淡时就放起烟花,大人说我急躁,说我调皮,我不理,学大人们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火苗点线,总熄。折磨了好一会儿终于放弃,却发现手已冻僵,于是溜进老屋里。老屋里正在烧火做饭,橙红的火焰,饱满而温暖,仿佛在火光中,老父亲的脸变得英俊了;而另一边的灶台上,黑锅白气,丰富而和谐,仿佛在这水汽中,老母亲的脸变得美丽了。将手贴在揭开的锅盖上,一种富足从指尖触向心间。
“娘,看那里……”说着,趁娘扭头的功夫挑上一块好肉,塞了嘴就跑。大概是烫了嘴,反正这块肉是被狗叼走了。
我看着欢快跑动远去的狗子,想着年夜饭,想着烟花。“大概狗子也要过春节吧!”
想完了,回到老屋再暖会儿手吃饭去了。之后是什么?无非是守岁、红包、拜年了。老屋就在那里静静地看着,此情此景仿佛油画般温馨。
老屋!如今你看过的人都呆在你身旁的三楼大屋里。可是谁会忘记你?谁敢忘你?
你立在一边,用你的裂纹记录着记忆中的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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