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月明星稀,地面树影婆娑。屋内淡黄色的灯光下,年轻的妈妈手里捧了一本《格林童话》,封面是一张肌肤雪白、头发乌黑的白雪公主头像。妈妈的怀里搂着一位五六岁的小女孩,她正津津有味地听着故事,小手指随着妈妈的朗读在字里行间游走。和着风声、树声、虫鸣声,抑扬顿挫的读书声悠悠然飘出窗外。
“妈妈,你看后妈把韩塞尔和葛雷特丢进树林就不管了,好可怜啊!”小女孩皱着眉头又带着一副哭腔说。
听完孩子的话,妈妈笑了笑,温柔地抚摸孩子的头,顺便掖了掖被子,说:“可是最后韩赛尔和葛雷特凭借着自己的勇气和智慧战胜了巫婆,和他们的爸爸过上了幸福的生活。所以,你要向哥哥韩塞尔学习,别动不动就哭鼻子,任何事情都要学会自己去做。”此时,狭窄的房间就只剩下秒针的“嘀嗒”声和小女孩均匀的呼吸声。
画面中的小女孩便是我。小时候的我胆小懦弱,不敢开口讲话,一见生人就面红耳赤,手无足措,还是个爱哭鬼。爸爸忙于工作无暇顾及我,爷爷奶奶由于传统的世俗观念很少关心我,外公外婆又远在重庆更是无法照看到我,所以才导致我这样的性格,并在日后真真正正体会到“世上只有妈妈好”这句歌词的含义了。
初中我就住校了,还没独立生活过的我面对军事化的管理简直崩溃,对人际关系的处理一窍不通,无数次深夜躲在被窝里想家想到偷偷抹眼泪。下了晚自习打电话给你,当电话线连接的那头传来久违又熟悉的那一声“喂”,我的泪水早已溃不成军,只呜咽地说了一句:“我的勇气花光了。”你什么话也没有说,隔天,就跑来我的学校,手里还拎了一份麻辣烫。
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投来羡慕的眼神,这足以见得一份热气腾腾的麻辣烫的魅力有多大。你笑眯眯地看我吸溜完这份美味,冷不丁飘来一句话:“好好学习,别多想。”说完,拿着包装盒就转身离开,嘴里还哼着你最爱的那首歌——他说风雨中这些痛算什么,擦干泪,不要问,为什么。我怔怔地看着你的背影,嘴里还回味着麻辣烫的味道。
后来,去远方上大学,在高铁站你笑着与我挥手作别,而我背对着你时,不争气的泪水却哗哗往下流,生气你为什么那么舍得。独在异乡,身体不适再加上学业压力,许多次午夜梦回,一个人穿越黑漆漆的森林,永远也走不到尽头。我半夜打电话给你,说我真的好累,你说“去看看《格林童话》吧”。就这样,我翻开了那本随身携带的《格林童话》,韩塞尔与葛雷特赫然出现在眼前,那一页早已变得破烂不堪。
现在,工作半年之久的我同样不在你的身边。细想想,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情人还要短暂。我清清楚楚看到那些岁月如何奔驰,挨过了冬天,又迎来了春天。我不再是你的小女孩,窝在你的怀里听故事;而你,也不再年轻。
在那些岁月里,是你教会我勇敢,不过后来看了《杀死一只知更鸟》才知道,“勇敢是,当你还未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输,可你依然要去做,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坚持到底”。 |